“咯吱……咯吱……”
啃食血肉,吸食鲜血的声音,在这片死寂的空间缓缓传递,缓慢而又冗沉,声声入骨,于四周昏暗色调的渲染下,听起来无比渗人。
虽说如此,作为被撕咬的一方,赵无忌却似乎感受不到半点痛苦。
此时此刻,少年双目紧盯着天空,仿佛燃烧起熊熊烈焰,无边的仇恨在心中弥漫,淹没了他的一切感知。
假如眼神可以杀人,这片天空或已被千刀万剐!
……
越来越多的鲜血,如血红的缎子般流了出去,血腥味向着四面八方不停扩散。
赵无忌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,身体有一种要被抽干的感觉,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,视线越来越黯淡……
“要死了吗?真是不甘心啊,为什么我会这么傻,为什么我不能警惕一些,为什么你们要如此的羞辱我?折磨我?欺骗我?还想要我的命?”
将死之际,少年不但没有任何胆怯,反而心中的仇恨与怒火越来越浓烈,达到了巅峰。
无远弗届,无边无际!
“啊…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不知哪里来的力量,赵无忌一声怒吼,本是临死前的无奈之举,这时却似乎起了作用。
身边那些沾满了鲜血的伏尸行尸忽然散开,让出来一道口子。
口子外面,“咚咚”声响,一道暗红色的影子出现了。
它浑身死气,俨然也是一头尸鬼。
只不过这头尸鬼,近乎奔跑而来,健步如飞,那行进的速度,就算是许多身具修为的杂役学员也比不上。
踏着矫健的步伐,那火红的尸鬼飞速迫近,它口中发着低吼,沿途跑来,行尸伏尸纷纷避让,显得颇为惧怕。
赵无忌这时也看清楚了,那头尸鬼身躯暗红,赤面獠牙,形体与人一般无二。
但更加的高大健壮,浑身筋肉虬结,力量饱满,身躯无比紧致,肌肉紧紧地绷起,犹如拧紧的麻绳,粗壮结实。
相比之下,同样可以直立行走的行尸,和它比起来完全像个痴呆。
“呵呵,还真是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,看来连老天也不愿意助我。”
这个时候,赵无忌总算辨认出来,那分明是一头“游尸”,比起伏尸行尸都更加强大的一种尸鬼。
少年无奈苦笑,假如是这些伏尸行尸吃了自己,他也许还能留个骨头架子,死后有变作尸鬼的可能,还有机会咬自己的仇人两口。
但那游尸却不一样,它们力量超群,口齿锋利,可以轻松撕烂人的骨头。
更难得的是,游尸食量巨大,不挑三拣四,不会浪费食物,以至于被它们盯上的猎物,往往尸骨无存。
“也罢,就算真的有机会变做了尸鬼,我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?还不是自取其辱。”
赵无忌摇摇头,无奈的自嘲着,他很明白,自己这副脆弱的身板,哪怕变了尸鬼,多半也是最弱的伏尸行尸之流,随随便便就会被人家给打散了,根本不会有报仇的机会。
念及此处,少年心中更涌上无尽的悔恨与怒火。
“为什么,为什么我要死?我不甘心,我不甘心……”
渺无人烟的尸鬼坟场,赵无忌仰天大吼,发出来无边的呐喊。
这一刻,他身上原本所具有的那些负面性格,也完全被心中那怒火焚烧殆尽,什么懦弱,什么恐惧,什么犹豫,什么儿女情长,妇人之仁,全都燃烧的一干二净。
假如可以活下来,他一定要做最冷酷无情的人,绝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我要受欺负?若是能再活一次,我绝不要那么窝囊,我会心狠手辣,冷血无情,让那些与我为敌的人堕入无边地狱,让所有欺负过我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……”
赵无忌的声音撕心裂肺,愤怒如火山一样喷发,强烈到无法形容,这个时候,若是有什么仙道高人路过看见,也一定会因为他那样滔天的怒火而动容。
就连围在他身边的尸鬼们,也都为之一震,似乎被惊吓住了,纷纷停止了进食的动作。
“桀桀桀,好个蝼蚁,竟能发出这样巨大的仇恨,滔天的怒火,难道普天之下,还有比本座更悔恨的人么,真乃天助我也……”
忽然,就在赵无忌声嘶力竭的时候,一道听了就让人印象深刻的苍老嘶哑的声音,骤然在他耳边响起。
“谁?谁在说话?”
赵无忌神情愣住,一脸惊愕茫然的睁大了眼睛,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幻觉。
但是立刻,那苍老嘶哑的声音继续传来,只不过不是回答,而是自言自语的在说话:“掉落在这么个小地方,又遇见这么个小子,莫非是苍天之意,要助本座铲除叛徒?”
这一回,赵无忌自然完完全全的听清楚了,他满脸惊叹,想不到在这阴森恐怖的尸鬼坟场,居然还会有其他人的存在。
“到底是谁在说话?”
尸鬼坟场内,少年四处张望,企图发现什么,但那声音似乎没有源头,来自上下四方,仿佛老天爷在说话,又仿佛地狱在吟唱,根本无迹可寻。
“也罢,反正本座已经活不了了,便救救你这蝼蚁,希望你不要令本座失望才好。”
过了片刻,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,话音刚落,就见那坟场深处,忽然跳出来一道鲜红如血的光芒。
看起来似乎是一道雷光,呈弧线般跳动,只在瞬息间便越过了千万丈的距离,如最锋利的箭矢一般,于群尸之中贯穿而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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