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的哈林地区,安仁海、薛蟠、柳湘莲不再进兵莽原,而纷纷驻营回牒请命;幽州的林宗圭、山西的林宗坤、河西的卫若兰、凤翔府的李云宁,乃至近在长安咫尺的咸阳县韩泽平,也都发来同样内容的请命……。
各地风起云涌,长安城内的各处府衙先是愕然,再就眼见城内的士庶百姓也高呼请愿。呵斥乃至杖责无果之后,各府衙的官将相继做了同样的请命。
先是低级别的官将,再就是逐级上升到五品、四品、三品及以上的重臣官贵,最后就是皇族内部的人,也开始做出了这样的选择。
别人尙且不说,就是正在返回长安途中的贾政,也豁出性命地联名了自己的爱子贾宝玉、贾环以及爱孙贾兰,做出了请求摄政王更替皇朝的请命。
贾璘不敢再去内阁、五军都督府,只是封禁了宁平王府与荣国府,只在府中理事。
事件发酵得极为迅速。
士子们一路北进西来,长安城的戍守部队得到严令,不允这些人进入长安。但他们虽然暂驻城外,却仍是请愿急切。
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,或者是冯紫英或者是裘良或者是韩茂林或者是仇思德,总之不管是谁稍有放松禁令,这些士子像是攻克了城堡的勇士一样突入了长安城内。
他们的目标只有两处:宁平王府和皇城门外。
聚集到这里之后,他们纷纷高呼请命。各处的一众卫兵得到指示之后,不敢动用武械而只凭人数多的优势,把这些人或劝或拉地送到附近的驿馆内封锁。
但随着人数的越来越多,士兵们的数量也不够使用了……
长安两市随即罢去了市场交易。薛家、夏家因为涉及到自家都有女儿嫁给贾璘而不得过于反应激烈,但也都出资购买食物衣物送给这些士子。
因为贾璘彻底休政,垚彦与李韵如再三派来使者,请求他进宫议事而不得,也干脆地罢朝了。
百官不得上朝,只得各自暂时于各自属衙理事。没过几天,他们就再也忍耐不住。官将们先是去到宁平王府请命,见到的是说着天南地北方言的士子们,正在宁荣街内及附近喧哗不已。
官将们分开人群,前去大门处请侍卫传报,但得到的回复是:公事可呈牒进府,它事不得会见。
众人自然不敢胡乱报事,只得各自回去属衙。又因为情势汹汹而不得安宁,官将们索性再赶去宫城请求拜见皇帝或者皇太后。
但他们跪伏在宫城门外许久,除了见到大太监李忠等太监来往传了几次话之外,看到的仍是紧闭的红色宫城城门。
再没别的办法,官将们索性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员以外,也都各自回去府邸算是罢工了。
宁平王府内,贾璘守护着将要临盆的史湘云。
即便贾璘自己不说,但府门以及院墙外传来的喧嚣声,再有府里上下人等的私下里传言,史湘云自然知道万众拥戴贾璘称帝的事。
这种事虽然不敢开口劝说,但她还是神色平和地对他说道:“天下都已喧嚣,王爷哥哥必不会安宁,自然应该有对策。”
贾璘只是笑了笑,并没有回话。
对策?还有什么对策?难道就让这些书生攘臂揎拳着拥上帝位?这成何体统。
见他暂时无话,史湘云也不敢再多说。丫鬟翠缕进来报道,说是“王妃与长公主等人求见”。
贾璘想了想,也不必在史湘云这里而回道:“就请她们去宁嘉堂,我这就前去。”翠缕转去告知,贾璘拥吻了史湘云之后走去宁嘉堂。
步入宁嘉堂的院落,贾璘心里也是暗叹:这肯定是林黛玉等人商量好的了。
从林黛玉到长公主孟玉婉、薛宝钗、六公主孟玉娇、贾元春、王泌、孟妙玉、甄玉莲等人,已经静候在宁嘉堂的阶下。
这里面薛宝钗、孟玉婉、贾元春都有身孕,贾璘一边说着“你们这是在闹什么”一边赶紧命丫鬟婆子搀扶她们各自落座。
待贾璘坐稳,林黛玉先开口说道:“王爷虽然仁德谦逊,但天下为此事攘动,万民为此事不安,又岂是可以置之不理的?”
她的话说罢,就率先拜伏下来。其她夫人依次拜礼,贾璘立刻说道:“家国大事,不是这样就可定的。”说罢,他正色让林黛玉等人各自起身。
见他神色严肃,林黛玉只得不再多说。贾璘自顾起身离去,林黛玉沉默片刻,再对其她夫人说道:“王爷必可妥善处置此事,我们也的确不便多有参与了。”
其她夫人领命退去,孟玉婉和孟玉娇仍是难以心安。孟玉婉的外祖父是重臣阮海来,面对现在的状况也不好站队:虽说贾璘登基就是找到合适契机的事,而他的确已经具备了登极与治理天下的能力。但同时又是先帝长女的孟玉婉,的确不好劝自己的丈夫来造自己父亲的反。
她生性本是温良,见此事不得解决,也就只好转回嘉荫堂。而孟玉婉的心情就更为复杂:作为先帝的女儿、现今皇帝的姐姐、现今皇太后的外甥女,也和孟玉婉一样有难以抉择地为难。可之前只是众人暗念此事却不敢明言倒也罢了,现在天下情势汹汹,很明显是不能再拖延下去的。
孟玉娇咬咬牙,想着就再大胆劝说一下贾璘,干脆带着几个女史前去旁边的贾璘住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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