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邦——一种以一座城市或城堡为中心,囊括周边附近一些村落或小型集体所形成的小国。
在前世,它们只存在于年代久远的历史文献中。
而这辈子,罗格则已经亲眼见过这种国家,更是在其中生活过。
塞维尔城邦,可以说就是他明晃晃的对照模板,特殊的国土构造,让它与前世那些城邦颇有不同,却能代表这个世界的许多同类城池。
十九年的“生活经历”,早已让他对这种社会模式,及其对应建筑形象,早已烂熟于心。
但是此刻眼前所看到的,却与他记忆中的塞维尔城邦……不太相同!
要知道,空白之地对于迷宫中的智慧生物,就像无垠大海上的孤岛于漂流者,这是生存的根本,每一寸都极其宝贵。
所以塞维尔城邦初代统治者在做规划城市时,才会努力将土地利用率逼近100%,精打细算以最大化扩充子民基数。
然而白霜城邦却……
此刻,罗格觉得自己颇有种刘姥姥突入大观园的古怪既视感,即便自己隐藏得很好,依旧难掩心中震颤讶异。
“真够壕啊!”
熊皮袄与发梢缝隙间,黑色瞳孔缓缓扩张,倒映出缓缓出现的一切。
城墙之后,并没有想象中的砖墙建筑,也没有人声鼎沸,率先出现的,是一整片生长茂盛的白桦林。
粗壮的白色树干根根耸立,深深扎根于雪层下的冻土中,树皮或凸起干裂、或顺滑平整,树叶已经凋落,零散的树杈密集遍布,枝条泛黑,在天空交织成复杂巨网。
嘎!嘎!
几只乌鸦落在树梢,抖落一小片积雪。
罗格左右打量。
这些极具耐性的巨大树木整齐排布,贴着黑墙向两侧延伸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大门正对的路上,是三条铺设考究的石子路,一条直通前方,一条继续铺设铁轨,向着左侧白桦林延伸,另一条则稍显破烂偏移,从柏桦树林右侧向深处蔓延。
他微微凝目,有些惊讶于眼前的一切,随后极目远眺,顺着正前方的石子路望去。
风雪模糊着视线,但依稀能辨认出道路尽头的白色城墙,它并非外侧黑墙这般有着大大圆弧,整体呈正常的四四方方状,伫立在一片平原之上,左右同样更远处的树林环绕包裹,在那其中,一座形似塔尖的建筑超过白墙的高度,脱颖而出,映入眼帘。
“白色城墙,所以,那才是真正的白霜城邦么?”
震惊之余,他低声自语。
这片空白之地的构造已经大致呈现——整体被甬道外墙环成圆形,总面积远超塞维尔城邦,但实际利用于城邦的土地却不多。
车辆忽然右拐,朝着右侧白桦林深处行去。
罗格眉头微皱,面露疑惑。
而幸好,心有疑惑的不止他一人。
“哎,马克西姆,我刚刚看到白霜城邦了,你说,副队长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啊?”马塞洛刻意压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。
马克西姆略带嫌弃的声音随后响起:“去去去,别问我,这我哪知道。”
“呵呵,马塞洛,用不着装模作样,反正车子就这么大,再怎么压低声音我都能听得见,况且,你嗓门可不小。”
乔伊娜温和的调笑同样传出。
“额,嘿嘿,乔伊娜队长,你,你知道的,我就有点好奇嘛。”
“我们去冒险者协会的异化检测站。”
突兀的冷腔接过马塞洛的话尾,是车后排的海里森在回答,声音中依稀还能辨认出虚弱。
“异化检测?刚刚那位老先生说的那个?”
马塞洛语气惊讶,似乎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。
“之前你们刚刚入行不久,我本以为到最后都不会走到这一步,所以就没告诉你们。”
“额……所以那到底是什么?队长你别吓我。”
肌肉眼镜男语气发虚,小心翼翼。
二人说话间,马克西姆重新回归沉默,同为新人的米歇尔也始终不语,只是默默听着,车子则安稳前进,副队长乔伊娜·杰西嘴唇抿住,快速看了眼后视镜,似乎猜到了海里森要说的话,但对队长接下来的决定不置一词。
海里森短暂沉默,似是在踌躇,又像是在斟酌言语,不过这一过程并未持续多久,很快,他便继续开口:
“但是,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一步,这些东西,身为队长我有义务向你们传达,而你们,也只能被动接受。”
说完,不等队员疑问,他自顾自继续解释道:
“你们也知道,我们的世界其实很大,四大城邦探究几百年,也只是勉强画出来相互间交联的甬道地图,更多的未知、危险地带,甚至其他空白之地,对大家而言仍是个谜。”
车顶上,罗格缓缓压低前身,仔细聆听起接下来的话语。一位冒险者队长的经验认知,对现在的他而言,绝对称得上珍宝。
“当然,只是这样的话,对普通人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影响,他们在城邦中安居乐业,就这么幸福地无知着,其实也不错。
但是,在冒险者眼中的世界里,无知,就代表着死亡临近。马塞洛、马克西姆,还有米歇尔,我接下来的话,希望你们牢牢记在心里。”
“是,队长!”*2
“嗯。”
三声回答各自郑重。
见此,海里森也不再犹豫,道出重点:
“所谓异化,全称其实是‘异化能量’,没错,就像蒸汽动力和电一样,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能量,它们充斥在我们所在世界的每个角落。
而作用,就如其名,它能够使接触并吸收它的物体发生变异、活化,或者加剧活化性,作用范围……则是已知的一切事物。”
“一切事物!?”
车厢内,马塞洛瞪大眼睛,声音中伴着惊恐,事实上,在队长讲出异化能量的作用时,他就已经有点犯怵了。
马克西姆同样表现出惊讶,方正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,在他前方副驾驶座位上,米歇尔微微蹙眉,似乎也在消化这一劲爆信息。
“嗯,异化能量能够作用一切事物,但面对智慧生物时,也是需要一些条件的。如果对其全然不知,又或者,浅显知道一些但没有近距离遭遇过异化事件,是不会受到异化侵蚀的,这也就是为什么,城邦会尽可能区分开现役冒险者和普通人的活动场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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