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虽然不管军队,但时常四方巡查,与各地州府交流,情况大都略知一二,我军主力屯聚金陵,以防北方突变,而在其他在边境上,兵力坚守有余出击不足,可以勉强应对罢了。”
徐知询听他说起了兵力的事,便又借机将滁州疫病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。
“你还说呢,上次滁州疫情,害我损失了我近四十个将士,导致我军心不稳,险些酿成大祸,我还没有报给父亲!”
“哦,竟有此事?”徐温早已收到线报,此时,只是装作不知道。
“父亲,他在滁州安置大量流民,却没有做到万无一失,部分流民带着疫病就来到我吴地,感染了滁州守卫军,要不是儿臣处理及时,一旦传染扩大,恐怕后果不堪设想。”他此时激动,二哥也不喊了,直接用他代替,而且忽略了宋继瑭治病一事,将责任都推到了徐知诰身上。
“父亲,儿臣正在彻查此事,流民染疫不假,不过源头未必是他们,经过下属调查,或是因为他们在南下途中,饥饿难耐,吃了带病的老鼠,才招致疫病上身。而这老鼠,奇大无比,并非我吴地所有,更像是北方契丹的物种。”
“......嗯......”徐温只是大概知晓此事,如此细节他倒是之前没有听说。
“所以,儿臣以为,契丹一面想要联合我们抗晋,一方面又想让我吴地大乱,他们料想一旦吴国有事,晋军必定会倾尽主力南下,到时候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他契丹或有机可乘。”
“你没凭没据,怎么能将事情推给契丹!”徐知询说着。
“此话却是儿臣设想的,虽无切实的证据,不过这疫病来的确实蹊跷,不得不多想啊。”
“......你.......”徐知询气的无话可说,他本想借此事打压徐知诰,却不成想让他把责任都推给了契丹。
“好啦!都给我住嘴!吵吵吵!从小吵到大!还有完没完!”徐温突然大怒!
“知询,明日会见契丹使者,休提联合抗晋之事!”
“是,父亲。”
屋内,突然静了下来,三人都沉默不语。
最后,还是徐温先开了口,“对了,还有一事,昨日吴王飞书至此,说李存勖以唐帝自居,要我吴国称臣进贡,此事,你们怎么看那?”
“既然不联合契丹抗晋,自己打又打不过,自然同意他们喽,还能怎么办......”徐知询无奈地说道。
“知诰呢?”徐温瞥了他一眼。
“此事万万不可,李存勖虽乃当世英杰,借先帝赐姓,以李家后人称帝,意图借光复大唐之意,一统天下,不过依儿臣看,此非长事。”
“哦,说来听听.....”徐温睁大了眼睛,说道。
“其一,中原虽然初定,他鸦儿军看似势不可挡,不过李存勖对手下士兵并不好,吝啬钱财,苛待将士,不过是以战养兵,一旦长久停战,士兵必然抱怨,军心不稳。”
“其二,内部不和,李存勖好斗心胜,在军中威望虽高,但很多时候独断专行,让手下大将经常不知所措,李嗣源,周德威以及其他将领对他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信服。”
“其三,也是最要命的,在完成了李克用三箭遗诏后,他似乎突然没了斗志,沉迷戏曲,宠幸伶人,恐怕用不了多久,他便无法提枪再战沙场了......”
“所以为今之计,我吴国应坚守北境,并要与他李存勖按平等国邦交,不可臣服,不然,江南基业不保,我们也将永无宁日。”
徐温听着徐知诰的分析,他非常的同意,频频点头,可内心却更加不安,内忧外患,如今其他几个亲儿子都小,这几年他也给了徐知询不少机会,却不见成长,眼见自己行将就木,一旦自己去了,儿孙后代恐怕......
脸上却没有露出这份担心,笑道:“不错,知诰所说,甚合我意!”
“当年联晋抗梁,我曾见过他父子二人,却是一个活脱脱的少年英雄,昭宗见他,赐名‘亚子’,说他将来成就不会亚于他爹李克用。”
“朱温老贼在潞州被他奇袭大败后,也说过‘生子当如李亚子,克用为不亡矣!至如吾儿,豚犬耳!’之话。如今看来他的顶峰恐怕不远了。”
“幸好,我有知诰,其他李亚子不相上下,实乃吴国幸事,可喜可贺!哈哈哈!”
“父亲过奖了,儿臣有今日,全凭父亲收养提点,如果没有父亲,恐怕儿臣早已尸骨全无,不知葬于何处了。”说着,徐知诰单膝下跪,拜了徐温。
“哪里哪里,诰儿快起来。”徐温笑着说道,转头又吩咐徐知询。
“知询,你听到了么,就按你二哥说的办,派人去广陵,回复吴王,去吧.......”
徐知询还想辩驳,徐温朝他甩甩手,他知道父亲意向已决,便退下了。
“知诰,你也回去吧,明日咱爷俩下下棋,许久没和你切磋,不知你有没有长进,哈哈......”
说完,面朝里躺在榻上,闭目睡去了。
徐知诰轻声上前,给徐温搭上了毯子,一步一步缓缓退出,将屋门合上。
回去的途中,徐知诰一直在想,广陵一直都是自己镇守,此刻,父亲不让自己去广陵,难道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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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夜里,徐府大乱,徐温胸闷头痛,在床上来回翻滚,于是急传名医。
虽开了方子,但疗效甚微。
此后每日,徐温食难下咽,药难入口,常常昏睡。徐知诰和夫人二人日夜陪护,每次徐温醒来唤人,他都赶紧上前,徐温看到他在,露出一丝笑意,喝上一两口粥汤,便又睡去了。
连着一周,不见好转,徐知诰心想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,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听夫人说今年滁州美食大赛,出了一个新冠军,以冷拼获胜,接着又想起了滁州的宋继瑭医术高超,心想不如唤此二人前来一试,或许可行。
便连夜书信两封,命下人快马赶去滁州,请二人前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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