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，大日刚刚露头。
程远一日未眠，彻夜守在黄须眉左右，为其舒畅血气。
“这家伙倒是好运气。”
“想我之前修习的时候，这般的境遇还是在老半牙的丹炉里被当成丹药炼。”
一旁。
黄须眉身子鼓的老大，约莫着也有一米五高了。
“老爷，我看着黄小弟吧，您睡会儿。”
“我不困....算了，你看着，我去外面打探些消息，黄须眉若醒了，你先别让他运转法门。”
“是。”
程远打开木门，呼出一道疾风将自己托着。
天刚微亮，桃林里就已经有大把的奴仆在采摘山桃，收集桃树上散发的红色烟气。
桃霞，就是那些烟气经过阵法变成的东西。
吞服能涨气血，长久呆在桃霞浓郁之地的话，出生的孩子也会比常人更加强壮。
是桃家的根基之术。
程远扫了一眼，随即朝碎晶湖的方向赶去。
王魁已许久未见，倒是可以从他那儿顺些石家的信息，不是不相信桃生，而且底下的人的经历才是最准确的。
在上面。
难免有被糊弄的时候。
飘荡许久。
直到眼前出现一抹又一抹的银白色，十几艘两丈的小舟和布满湖面的破碎冰晶。
砰~！
疾风散开，程远落在一处沙石上。
入眼望去，周围景色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，一丝变化都无。
一个竹楼前。
咚！咚咚！
程远看了看周围散乱的酒坛，走到跟前，敲门笑道：“王魁！看看是谁来了！”
“谁啊！叨扰我清闲。”
竹门推开。
一个胡茬汉子提着酒壶，醉醺醺的从屋里走出，浑浊的眼睛朝上一瞥，见了面前男人后脑子才清醒一些。
“程....程远？”
“不叫我进去坐坐？”
“进吧，你不嫌弃乱就行，你我有十一二年未见了吧。”
“差不多。”
屋内昏暗，王魁连一盏油灯都不舍得点。
程远刚踏入里面，一阵馊气混杂着酒水的味道直直窜入他鼻孔，熏的他不由得掩住口鼻。
“呼~！”
一阵微风四起，将里面的杂乱的灰尘和破开的酒坛都卷了出去。
程远掏出一盏油灯点着，烛光刚好照亮了王魁那张沧桑、麻木、满是褶皱的脸皮。
“嘿，认不出我了？”
“不是。”
周围没有椅子，程远吹出一道厚云充当椅子坐下。
空气中弥漫一股酒味儿。
他看着被卷出去的破碎酒坛，面前不断酗酒的王魁，不由得问一句：“王璨儿没来找过你？”
王璨儿是他儿子。
自家父亲这般模样，他难道不管一番？
“别给我提他！我没他这个儿子！不知羞耻，之前是迫不得已去的桃家，如今还不愿回来了！”
王魁语气很重，显然是对王璨儿继续装娈童不满意。
程远没有回话。
桃生成了大修的预备弟子，这消息大抵是窝在家的王魁不知道的。再说了，如今王璨儿对桃生的语气也变化许多，更像是真正爱上他了一般。
两人沉默许久。
王魁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酒杯，灌满了酒水递给程远道：“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？莫不是有什么想问的？”
“确实有。”
“那就问，你我之间好歹算是过命的交情。”
之前拿石魂鱼的时候，桃印芝催动过周围退休兵卒的叛乱，程远在战斗中救过王魁。
“咕噜~！”
程远看了他一眼，将酒水一口饮尽。
王魁眼色一亮，举手称赞道：“好酒量！这酒还是我为璨儿娶老婆时埋下的酒水，劲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喝下的！”
话语说完，王魁眼色随即黯淡下去。
“程兄要问什么？我已许久未曾出过门了，每日都是喝着门口送来的酒水度日，消息已经不算灵通了。”
“我问的就是旧事。”
程远将云朵往前挪了挪，道：“你常年在村里抓银蚌珠卖给村里的富家子弟吸食，可见过一些石家的年轻有为的人物？”
“年轻有为，石家....”
“时间有些久远了，你且容我想一想。”
程远也不催他，只静静的等着。
王魁养有小鬼，能够很轻松的从碎晶湖里摸出银蚌珍珠，此物又是富家子弟吸食烟枪的必备之物，他自然见过的人物就多，程远要的就是那些年轻家伙的消息。
自己十多年未曾来这儿。
其时间长久。
之前那批买珍珠的石家子弟估计都成长起来了，而这些人物就是日后去云海里要防备的家伙。
等候许久。
脸红扑扑的王魁才想起了什么。
他光着脚下床，又猫着身子在床底下摸索出一个木盒子。
“呼~！！”
一阵细风从他口中吹过，上面积攒的灰尘落了王魁一脸。
“程兄看看，里面是我记载的交易纪录，上面有一些人物的记载，不过都是我闲来时的随笔。”
“多谢！”
程远接过盒子，里面堆放着大把的纸张。
王魁见了这些，顿时想起了之前在湖里捞蚌的记忆：“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为王璨儿攒钱的记录，都是为了给他娶个老婆，未曾想啊.....”
他在一旁诉苦。
程远拿起一张满当的纸张看了起来。
“石当儿，身材高壮，购买银蚌珠数十次，但听其他石家子弟说是为了消除一门‘磐石化云身’的副作用，并不是为了吸食烟斗，且十分有钱！”
“石雄拳，当时带头偷买银蚌珠的家伙，不过十几岁就将一群二三十岁的家伙打的服服气气，实力了的，据说还是石家某位族老的孙子。”
“石子儿，运输银蚌珠的路就是他来办，精通土遁之法。”
“......”
盏茶功夫。
程远将所有的纸张都扫视完全，的确如王魁所说，有用的消息不多。
“石当儿、石雄拳、石子儿.....”
“这三个的可能十分大，而且那‘磐石化云身’可是石家的秘法，这家伙偷着买银蚌珠，莫不是偷着习？也对，只有胆大的家伙才能跟着石斗牛。”
“石当儿....”
程远将纸张放回，对着王魁道：“多谢王兄，此物对我十分有用。”
“有用就行...有用就行....”
王魁望着箱子里面的纸张一时出了神。
程远见此，也就起身告别。
门口。
他看着周围不变的景色，又看了看王魁昏暗的屋子，不由得感慨一声：“物是人非，杳杳无音信。自己的孩子脱离了预想的道路，他这个做父亲的性格又古朴，心里怎么也过不去这儿坎儿，可怜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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