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生死火场
古人神话中,经常提到天崩这个词,是种很可怕的灾难。
但这个词太大了,一个普通人很难想象出那么恢弘的场面,比如我,只是隐约明白概念。
现在我大概能了解一点了。
所谓天崩,其实就是你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崩灭。
天空破碎, 大地破碎,连空气也破碎,再无立足之地。
现在我身边差不多就这情况。
刚冲进房间,房门就崩碎了,墙壁裂开一道大口子,一道明黄的火舌呼地一声迎面冲来。
我俯身, 火焰擦着我的头发过去,空气中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腥味。
还没等反应过来,墙壁崩碎了。
天花板也崩碎了, 白色的碎片哗啦啦落下来。
顾不得许多,我冲到角落里,一把拽起大嫂,另一只手抓住关晓羽,带着两个人向外跑。
大勇在门外等我,见到我出来,怒喝一声,拔剑斩破门框。
厚重的木门带着风声砸在地上,为我隔离出了一条无火的通道,我推着两个女人赶快撤离。
关晓羽还好,大嫂跑的踉踉跄跄,她的精神似乎没有恢复,脸上的表情介于神经病和二傻子之间。
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她还知道害怕,所以逃跑起来很配合。
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。
一块墙壁突然坠下,砸在我面前。
原本洁白的墙皮背面黏着粘稠的黑色液体,被火苗一撩,立刻燃起熊熊大火。
“这他妈糊的全是石油吧?”大勇大喊,“给老子玩火焰山呢这是, 我可不是孙猴子!”
“孙猴子也灭不了火焰山的火。”我很服气大勇这时候还能扯淡,把大嫂推给他,自己扶着关晓羽跌跌撞撞向外跑。
“跑,别停!别回头!”
大勇只喊了一声这姐们怎么就穿了一件外套,立刻识趣闭嘴,他嫌女人跑的太慢,干脆把她扛起来,一路飞奔。
别看他胖,力气是一顶一的。
我看着他一路狂奔,消失在浓烟之中,连忙追过去。
只有亲自在火海中奔跑过的人才能明白,火海中奔跑的感觉有多么痛苦,体质不好的几秒钟就会昏迷,不是因为灼烧,而是因为温度和浓烟。
现代火场中,尤其是楼房,都是水泥结构,只要腾出一片空地, 没风的情况下火焰烧不进来。
那些死了的,大都是因为浓烟。
充满一氧化碳的毒气会在几秒内夺走人的生命。
现在我就是这种感觉。
迎面的热风一吹, 我感觉像是吃了一大口煤灰一样,嗓子又呛又疼,俩眼止不住地流眼泪。
这种时候我无比迫切地渴望新鲜氧气,但满世界都是黄烟,吸一口都像吸煤气一样。
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,但身边关晓羽身子一软,突然增加的重量将我带倒。
低头一看,关晓羽已经昏迷过去了。
我硬拖了她两步,但要想离开海洋馆无疑是痴人说梦。
且不说我根本不知道出去的路,这里所有的墙面下都填充了石油,火焰从墙内燃烧,墙体空腔会开裂,像是岩浆一样涌出石油来。
涌出的石油会将整片海洋馆化为一片火海,届时我无路可逃。
我拖着关晓羽来到走廊的最中央。
好在馆长没有丧尽天良到把地面也埋上石油,这里暂且烧不过火焰来。
但困在这里无疑是等死。
我尽力趴在地上,地板被烧得滚烫,天花板上一层黑云似的浓烟,越来越多越来越沉,逐渐压下来。
这样下去,不是烤乳猪一样死,就是铁板鱿鱼一样死,我心想必须往外跑。
但放眼望去,到处都是大火封路,逃跑根本是一个奢望。
大勇不见了,小道士也不见了,不知道是正在往外跑,还是和我一样困在了某个地方。
希望他们都能跑出去吧。
反正我现在往外跑,,只是加速自己死亡而已,想了想将关晓羽抱在怀中,避免她被地板灼伤。
因为疼痛,即便是在昏迷中,关晓羽也紧紧抱住我。
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。
其实换个念头,能跟这么一个大美妞死在一个地方也挺好的。
关晓羽这种超影视级别的美女,搁在平时绝不会正眼看我一眼,而现在竟然依偎在我怀中。
不知道今天过后,如果有人从废墟里找到两具拥抱着死在一处的尸体,会不会认为这是一对遇难的情侣?
我突然笑了一声。
关晓羽竟然醒了,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嗽,她抬头看了我一眼,但没松开拥抱我的手。
“出不去了?”
她的声音很嘶哑,语气也很冷静,与其说是问我,不如说是复述了一遍我们的处境。
“出不去了。”我笑笑,“这是馆长为了防御“它”的最后手段,没想到效果太好,大象死了,我们也要死了。”
“没想到是跟你。”关晓羽也笑笑,转过脸去,没再说话。
一滴水从天而降。
水珠吧嗒一声砸在我额头上。
在我惊讶的时候,头顶上的黑云突然散开了。
黑雾被暴雨驱散,原来是海洋馆的警报检测到浓烟,自动触发消防系统。
这玩意绝对被馆长做过手脚,反应速度极慢,从大火烧着到现在,就算是个八十岁的门卫也该反应过来了。
我抹了把脸上的水,心想这该死的馆长还算有心,知道做事后处理工作,没让我们团灭在火场里。
走廊的浓烟仍然在,但已经驱散了很多,空气中满是焦味,但呼吸已经不成问题。
我站起身来,想看能不能找到同伴。
然后我就愣住了。
这救命的消防系统并不能灭火,相反燃烧的石油全部飘在水面上,火焰像是坐了船一样在暴雨中摇曳。
我赶紧扶起关晓羽来,说这里还是不能久呆,最好找个房间呆一会,要不然一团火过来我们就嗝屁了。
关晓羽默默看了一会墙壁,说我们必须出去。
我问为什么。
她指着墙壁,裂缝中仍然不断流淌出黑色的石油来。
我明白了。
石油浮于水面,而墙壁内的石油源源不断涌出来,最终的结果是在水面上凝成一层黑色的薄膜,火焰在薄膜上燃烧,除非我们是鱼,否则根本活不下去。
就算真变成鱼,能否活过缺氧期也不一定。
关晓羽突然抓住我的手说快走,来不及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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