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死前遗愿
雪夜，飞雪漫天。一个抱着孩子的赤脚女人踉跄地向前跑着，血染红了她的后背，鲜血滴在雪地上分外殷红刺眼。
她不停拍打着路过的房门，哀求着救命。怀里的孩子却吓得连哭都不会了，直愣愣地只是看着后方远处。
路灯下，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显出，他手里的长刀还在滴着血。路灯终于照亮了他的脸。“他”，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，那是一张比雪还湛白的脸。
女人凄惨又绝望的求救声划破了深沉夜空。
小男孩永远忘不了那一幕，那张白脸上眼球竟然是红色的，脸上是恶毒又轻蔑的嘲笑，一只硕大的鼻子，两个鼻孔至少相距一寸，额头上还长着一对冲天犄角。
它在一步一步地逼近，如戏耍猎物的猎人，不慌不忙。
女人的嗓子已经喊哑，前面是个死胡同，她本能地抱着孩子蜷缩在墙角。而那怪物越来越近，它面目狰狞地扬起了刀……
程毅猛的一抖从梦中惊醒，动作之大吓的出租车司机猛踩了刹车。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程毅强撑苦笑：“没事，梦见娶媳妇了。”
司机叹道：“这小伙子，做梦娶媳妇还能被吓成这样。”
程毅笑笑没说话。那晚正在熟睡的他忽然惊醒，他的爷爷程安国，阴森森地站在床头，不知注视了他多久。而那个魔鬼就站在程安国旁边。
他惊叫，爷爷就像被鬼附身，一双大眼眼球似要爆出来，狰狞着高高举起了刀，一刀砍在了他后背上，还好母亲及时冲了进来。
事实上最后追杀他母子俩的是已经陷入疯狂的程安国。后来程国安被及时赶到的邻居按倒，警察搜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那个白脸怪物。没人见过它，没有一点痕迹。
如果母亲当时能活下来或许还可以给他作证，可惜母亲死了。医生看着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程毅，说这是心理创伤后遗症，是幻觉，需要好好休养。
负责看护他的女警哭了，抱着这个孩子说：“希望时间可以抹平一切。”
时间，确实是治疗一切问题的良方，它能抹平所有伤痕。
除非，那道伤痕够深。
多年后，当年那个惊恐不安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人，变的健壮又勇敢，他再也不会因为恐惧而哭泣，但偶尔午夜梦回，仍难忘那一夜，尤其是那个白脸怪物。偶尔午夜梦回，他有时也质疑，那晚所见到底是真是假。
他始终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杀他。
更想不明白被判了死缓转无期的程安国，在监狱里竟然还敢作案，如今被判死刑，临刑前最后遗愿什么都不要，只要求见已抛弃多年还差点被他置于死地的孙子程毅。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？
车继续前行，车载设备仍在播报新闻，“……比利时天文台的科尔博士透漏，本次收到来自宇宙深处的电波不同以往，它极具规律性，可能携带有特殊信息。但不排除是遥远星系磁星与原始恒星爆炸形成的快速射电暴……”
司机动手切换频道。又一则新闻播放道：“今日美国福诺生物制药公司发布消息：福诺生物正在寻求与日本未来基金合作，共同研究人类寿命之谜。并称福诺生物已找到证据证实人体细胞活性可无限延长，人类有望实现长生不死。受此信息影响福诺生物股价大涨。如信息属实，已故科学家、未来基金创始人宫本雄先生遗愿中的“人类永生”、“星际移民”及“粒子重组”课题，“人类永生”课题将率先实现。但有科学家表示，人体衰老是细胞生长自然规律，人类不可能实现肉体长生……”
“长生！呵呵。”司机自言自语摇头道。“只有活在天堂里的人才想长生。哼。”
车在一所医院大门口停下。
重症监护室外，一名警察向程毅说道：“数月前，你的爷爷程安国确诊肝癌晚期，可能是出于恐惧，他在一个深夜勒死了同监狱友，并且残忍地挖出了受害者心脏，法院数罪并罚判处他死刑。他放弃上诉，只提出行刑前想见你一面。我看过档案，知道他对你做过那些伤害。感谢你理解我们监狱的工作，希望一会儿进去你能保持克制，能做到么？”
程毅摇头道：“凶残的人到死不改。我很好奇，既然都判他死刑了，为什么还要给他看病了？浪费国家资源。”
警察叹道：“这是人权，即便他明天被执行死刑，今天得病了还得给他治。”
重症监护室内，一个虚弱瘦小、眉毛头发皆虚白的老人躺在病床上，全身插满了各种管道。
程毅看着眼前这个瘦脱了相的老人，内心复杂沉重，厌恶、憎恨，还有一丝恐惧。淡淡地问道：“马上要死了，你是要向我忏悔么？”
程安国艰难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，有气无力地说道：“你终于来了。我知道你恨我，对于你，我很后悔。当时我是身不由己，你也看到它了，不是么？”
程毅猛然又想起夜色中那张苍白的脸来。他冷笑反问：“看到了什么？”
“惨白的脸，长长的犄角，红色的眼睛。还要我说下去么？”程国安道。
程毅脸上笑道：“闭嘴！到这个时候了，你就别骗我了。那是幻觉，是我被你伤害的后遗症。对此你满意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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