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胰腺癌！”CT室的医生诧异的低声喊出来。
“别瞎说。”周从文终于松了口气，“是胰岛素瘤，要是没有发现其他病灶的话，良性的可能性极大。”
“啥？啥瘤子？”CT室的医生没听懂周从文在说什么，他怔怔的问了一句。
周从文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想法，而是轻轻的松了口气。
找到问题就好，周从文像是解决了一个难题似的，通体舒泰。
“从文，是它导致胰岛素分泌障碍的么？”沈浪似乎想到了一些逻辑上的关系，但还是很难相信。
“嗯。”周从文点了点头，“胰岛β细胞瘤或β细胞增生造成胰岛素分泌过多，进而引起低血糖症；其胰岛素分泌不受低血糖抑制。低血糖症是一组由多种病因引起的以血糖浓度低为特点的综合征。”
“可是一管子10-20ml，10%的葡萄糖就有用？”
“有一部分胰岛素瘤的患者胰岛β细胞瘤对葡萄糖极为敏感，受到一定量的刺激后可以迅速减少分泌，血糖恢复正常。”周从文道，“只是概率上来讲比较小，所以最开始没考虑。”
“……”沈浪沉默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影像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多事。
这个患者沈浪没有一点思路。
从最开始来看，就是一个特别大的八卦，临床医生焦头烂额，为了查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。
患者仿佛鬼上身一般的吼叫、抽搐，只有特定的人推药才能缓解。
一切的一切都都是那么确切。沈浪虽然嘴上和周从文说自己不信，但他心里已经信了十足十。
可是周从文竟然又发现了问题。
“从文，10ml的糖真的有用？”沈浪还是不信。
“嗯，短时间内血管里有……”周从文解释了半句，便笑了笑，“饿的直打颤，这种人你见过么？”
“见过。”
“含一块糖很快就能好，对吧。”
“对。”
“你说，含服一块糖，从口腔吸收，一直到进入血液循环，要多久？”
这事儿沈浪还真就没考虑过，他怔怔的看着周从文，一头问号。
不过周从文的说法简单通俗易懂，沈浪也没之前那么疑惑。
“我去做手术，你和急诊科交代一下，患者是胰岛素瘤。”周从文也不和沈浪多解释，“然后你抓紧时间上台。”
“今天我的患者是最后三个。”
“抓紧时间。”周从文重复了一遍，转身大步离开。
“哦。”沈浪还看着屏幕上胰腺附近的那个瘤子发呆。
他看腹部CT的水平一般，只能知道那里有异常，周从文说是瘤子那就是好了。只是这事儿前后变化太大，让沈浪一时之间无法接受。
周从文没搭理沈浪，给肖凯打了个电话，随后快步去手术室。
王雪腾站在角落里，见周从文快步离开，并没有继续和周从文攀谈。
……
……
“周教授，今天一早可真忙。”肖凯看见周从文后，眯着眼睛说道。
“手术都准备好了吧。”周从文问道。
“嗯，没问题。一切都按照流程来，周教授您不用这么担心。”肖凯道。
“一早接待了王经理，又去和沈浪看了一个很古怪的患者。”周从文看着李然在做楔切，和肖凯解释了一句。
“王经理找您是为了瓣膜耗材的事儿？二尖瓣夹子有点贵，我感觉奥利达会很上心。”肖凯对古怪的患者并不感兴趣，这一点和沈浪截然不同。
“嗯。”周从文点头。
“找过我侧面问了问相关的事情。”肖凯笑道，“看样子奥利达对瓣膜的微创手术很感兴趣，有不惜一切代价的准备。”
想到一家跨国医疗器械公司不惜一切代价，肖凯就有些兴奋。
如果说在白水市中心医院当主管器械、药品、临床的副院长是一块肥肉，那眼前这事儿简直就是一锅肉。
肖凯已经闻到了肉的味道。
“被我拒绝了。”周从文淡淡说道。
拒绝？！
肖凯一怔。
他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。
不管是周从文一直心心念念的对各种疾病的微创治疗，还是患者受益程度，亦或是其他，这件事简直就是完美附和各方面的利益点，没有一丝瑕疵。
当然，二尖瓣夹子的价钱太贵，但随着推广，价钱肯定会往下降的。
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其实并不多见，现在黄老和周从文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，怎么刚开始就放弃了呢？
“周教授，我没听懂，您拒绝什么了？”肖凯还是难以置信，他小声问道。
“手术虽然成功了，但其实是失败的。”周从文看着李然的手术，解释道。
“您的意思是指手术太繁琐？”
“还好，要只是主动脉瓣的话会简单一些。”周从文道，“没有可复制性只是一点，再有就是对产品的要求比较严苛。肖院长，见过髋关节置换手术么？”
肖凯摇头，他只听说过，现在国内还只有几家大型公立医院能做。对于他这么一个白水市的医生来讲，髋关节置换手术就是天方夜谭。
“简单讲，髋关节置换手术需要大量的高值耗材。”周从文道，“金属的、陶瓷的、塑料的。比如说一个骑行的爱好者要换髋关节，他会选择什么？”
“陶瓷的……结实么？”肖凯疑惑问道。
在肖凯的想象中，要是置换了陶瓷的髋关节，还不得挤公车的时候稍微用力陶瓷就在身体里碎成一百八十片么？
“结实，陶瓷的髋关节……化学成分就不跟你解释了，问题在于活动的时候会有嘎巴嘎巴的声响。”周从文道，“很多患者都会选择金属的髋关节。”
“嗯，要是我选的话，也会选择金属的。”肖凯道。
“但问题随之而来。”周从文伸手比划了一个髋关节大小的范围，“肖院长你说，要是用硬度够、耐磨强的稀有金属做这么大的一个髋关节，得多少钱？”
钱！
肖凯马上联系起来黄老、周从文研究的术式。
凡事说到底都和钱有关系，哪怕是治病救人的术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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