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变得忽快忽慢,顾屿不知是不是忘了还有跳跃时间这个功能,也许用过,只是时间太长,有些分辨不出。
顾屿在小院里每日看看折子,偶尔自己动手做些饭菜。过于平淡的,一成不变的生活,让他不能确定怎么过得这里两三个月。
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白露了,任务即将完成,顾屿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急迫,又有些希望可以再等一等。
他对这个游戏的感官开始愈发复杂,尽管明知道这是游戏,甚至可以随他心意而跳跃时间,但是对他来说,他的感官上,他近乎无法分别现实和游戏。
随着老旧的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,一个眼熟的传令兵走了进来。
今日又是捷报,虽然看上去只是尹白露和夏军在南明对峙,但是每对峙一日都是大捷。
和大夏开战的那个国家不算强大,但是他们迈出了有与无之区别的一步。
这个时代,有一个惊才绝艳的人,研制出了火药,并且将其进行应用。
大夏每拖一天,都是向死亡更近一步。
传令兵走后,顾屿便走了出去。
这处院子在他最初进入这个副本的树附近。
熟悉的柳树下,那个熟悉的味道也还在,两文钱一张葱油饼。
向着那里望去,顾屿反到是看到一个眼熟的人。
是个女孩,宫女打扮,衣着凌乱,整个人浑浑噩噩,淡色的裙子上有一块血渍和湿痕。
这样的女子他这些天看到很多,都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,某种意义上,也是顾屿放出来的。
顾屿突然回头看她,是因为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疯狂的预警。
仿佛冰山倒悬,沉浸在水下的部分翻起,那个女孩身上的各种生存条件飞速消失……
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用一根簪子刺入喉咙。
死了。
因为失贞于是选择自杀吗?
似乎是有雨水落下,顾屿猛然想起来她是谁。
原来是那个面摊老板的女儿。
面摊有衙役吃,酒楼有官差吃,商号有要员吃。
是了,老板被抓去充军,女儿被带走入宫当侍女,正好碰上现在那个放纵的伪皇,失贞,自杀。
合理,但是正是这宛如自然规律的事让他感到不舒服。
即便这只是一个游戏的剧情,哥布林杀手还有更难顶的剧情,说到底都是虚拟而已。
但道理是不变的,他人,就是地狱。
女人横死街头,却也没有什么大反应,人群冷漠的驻足观看,又冷漠的离去。
直到顾屿叫人去把尸体安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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仔细想想白露出征已经很久了,她虽然走前变了副样子,有点沉默寡言,但终究还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,每隔几日传来的捷报都要让顾屿听的耳朵起茧,便也就愈发放心了。
转眼都已经九月多了,顾屿这些天在帝都混日子混的愈发娴熟,一手摸鱼大法没有二三十年工龄是决计锻炼不出来的。
秋季就该吃点秋天的东西,顾屿不吃水产,但是馋,所以打算今晚做一顿赛螃蟹。
自从面摊女儿死后,顾屿就决计不敢在这里作死了——但极其有限。
他有着极为灵活的道德底线。
柴火烧的噼啪作响,水汽带着饭香,勾引的泛黄的叶子从枝头挣开。
他才陡然惊醒,明日正是白露,副本结束,也是尹白露的诞日。
顾屿摸了摸口袋,但实际上是从背包格中掏出了那根棒棒糖,尹白露是一个好帮手,而且长得好看,还勾引顾屿,顾屿馋,馋纸片人怎么了?哪个二刺猿没对纸片人喊过老婆?
夕阳给蒸汽镀上了金色,随后这份静谧便被拍门声打碎。
顾屿放下了碗筷,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。
许是今日的战报来了。
老旧的木门随着吱呀声打开,顾屿已经在思索怎么劝说尹白露放弃这个无可救药的国家跟自己走。
她个子不矮,如果整一身机车服,搞个摩托,大概会很好看,飒爽。
白露应当快回来了。
“顾先生。”那传令兵的声音有些梆硬,沙哑。
他许是之前也这样。
“白露太子,薨了。”
不得不说,这是顾屿从未思考过的问题。
兵部将军大多支持太子,尹白露去战场打一场必胜的仗,几乎没可能上阵,即便是几次表演性质的冲杀,也会有大批人马策应,将军们不会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,所以尹白露几乎是没可能遇到危险的。
老实说,时至今日,顾屿的任务已经不可能失败了,但是他突然觉得这个任务似乎不那么重要。
他与尹白露认识不算久,但是仔细想想似乎有一年了。
这一年又仅仅是现实的一夜。
她死了。
很难描述此时的心情,他只觉得有一股荒诞。
“尸体呢?”
“被将军们秘密运回来了。”
尹白露身死,就代表太子党已经输了,就代表他们必须要考虑最后的反击了。
此时反水早已不可能。
顾屿向传令兵身后看去。
是熟悉的马车。
顾屿坐上去,终于看到了尹白露。
这似乎是第一次见过女装的她。
她扎起两个簪,头上带着一顶似乎是戏曲的头饰,穿的也是戏服,有梅花和枝叶点缀,怀中抱着一张琵琶。
果然很美。
如果活着就好了。
顾屿刚刚还想过用棒棒糖带走这个女孩。
她有着聪敏的脑袋,和正直的想法,她为了责任与目标付出很多。
她不该就这样死去。
那个随身的丫鬟也在车厢内。
想来这也是她打扮的。
是尹白露平时说过吗,要给自己看?
哦,是的,她有说自己会琵琶。
他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冰山浮动,那深海中有波涛起伏,最终冰山融化,融入海水,一片心海变心湖,湖泊中顾屿与倒影面对面。
他为自己打造了坚硬的壳,但这种壳只是与人与人的间隔,还不能抵挡生死。
哦,生死。
顾屿终于意识到了。
这只是个游戏,这算不上生死。
但是这真的不算生死吗?
顾屿再也坐不下去,于是便站起身来,冲出了车厢。
外面自然是树,饼摊。
以及又支起来的面摊。
只是只有老板一人了。
他知道自己女儿死了吗?顾屿刚刚走过去,就意识到他大概已经知道,似乎知道一段时间了。
他坐在这里,却已经打算掀桌子了,只是要先做完一些事。
那个伪皇该死,他该死在这里,不论是给老板的女儿,还是为了尹白露。
老板只是熟练的煮着面,并端到顾屿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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