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拥抱有点长,段若轩下巴贴着秦鹮的头发,良久才放开。
“明天见。”
秦鹮点点头,帮他戴好帽子,压了压:“明天见。”
忘了。
她忘了问段若轩,今天为什么来。
从前每一次,段若轩离开,秦鹮总喜欢在窗户前看他。
他习惯出了楼,在楼下点支烟,抽完了再走。孑孑的背影,指尖半明半昧的一点红色,好像融进了无边的朦胧夜色里。
他偶尔也会停下,转身回头仰望。
这栋楼二十几层,三百多户,他未必能在星星点点的灯火窗烛里一眼找到秦鹮的这一扇,可秦鹮还是紧张,会猛地往缩头,好像做了坏事一样。
秦鹮想,这也是浪漫。
我们各自在彼此的身后,看着对方的背影。
可是这天,秦鹮太累了,从段煜卓处出来,又在段若轩面前撒谎演戏,等送段若轩出门,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澡睡觉,而是瘫在懒人沙发上躺了好久,大脑放空,望着天花板发呆。
所以。
她并不知道,段若轩其实没走。
楼道里的狭窄又拥挤,棚顶悬着老旧而浑浊的灯泡,散着昏黄的光。段若轩倚着门,站了很久。
秦鹮头发上,衣服上,袖口上,沾染的檀香味让他心脏不住地紧缩。
他用尽了全力,才在秦鹮面前保持了镇定自然,她不想说实话,不肯说自己今晚到底去了哪里,他也就不问。
即便他心知肚明。
他们都心知肚明。
所有的鲜血好像都奔涌到了大脑,有那么一瞬,段若轩好像感觉到了喉头腥甜。
他仰头看那灯泡,脏兮兮的玻璃罩子外面,因潮湿温暖而滋生围绕的小飞虫,正往玻璃上横冲直撞,周而复始,不知疲倦。
什么是轮回?
这大概就是了。
时隔几年,恐慌,无力,再一次沿着每一根神经,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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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样心焦的,还有秦鹮。
和段煜卓的一次见面,好像倒钩,也像背刺,把所有她自以为都忘了的记忆重新焕活,以至于秦鹮洗完澡,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,直到天光已大亮。
中午便要去摄影棚,满打满算还有四个小时能睡,秦鹮借着些许困倦勉强入眠,可就这区区几个小时,秦鹮做了个梦。
她梦见成团夜,决赛,她站在舞台上,穿着缀着碎钻的裙子,妆容精致,手握话筒,只是身边站着的人都换了,不是选手们了,而是自己的朋友。
有胡度,孟桔,大学同学,朋友,室友,还有许久没见的季羽蒙,正朝她笑意盈盈地打招呼。
绚烂的舞台灯光在摇晃,秦鹮脚下踩着的地方仿佛没有实质,软绵绵,一切都在静默。
主持人公布最后的成团名单,出乎意料,秦鹮在列。
她伴着如雷的掌声和海浪般的欢呼走上前去,正前方,导师席上坐着熟悉的身影,段若轩就那样望着她,眉眼之间是淡淡的疏离。
不该是这样的。
她的段骁,不该是这样的。
他就算对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冷漠的,疏远的,满是攻击,但是对她,却是永远热烈的,温柔的。
秦鹮觉得不对劲,可终究是在梦里。她无法思考太多。
于是在一片恭贺和欢呼声中,她听到段若轩开口了,他和众人一样,对她道声恭喜,只是声音冰冷锋利,字字如锥,那么清晰:
“最后一个问题吧,我想请问一下秦小姐的感情经历?”
偌大的舞台,霎时寂静下来,只有观众手腕上绑着的荧光手环亮成一片凄凉的海。
所有人都在等秦鹮的回答。
而秦鹮怔愣着,看着段若轩平淡无波的眼瞳,哑言。
“不好回答吗?”
段若轩握着话筒的那只手短暂离开,拨弄了一下额角的发:
“那我换个问法。我记得秦小姐三年前为了前程,抛弃了相恋两年的男友。”、
“是我记错了吗?”
原来人体感官,在梦中也依旧敏锐,可以捕捉到微小的痛觉。
微小,但深邃。
秦鹮喉头发紧,太阳穴在狂跳。
段若轩仍旧静静望着她,眼里无悲无喜。他们隔着一整个舞台,隔着山呼海啸般的尖叫。
隔着恍若经年,暮暮朝朝。
秦鹮很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,冲到段若轩面前,拥抱他,告诉他三年前的一场分离,其实只是一场吊诡的闹剧。
她鬼迷心窍,信了段煜卓的话,以为离开他,才是最对的选项。流水一样的时间过去,终究会让你挨上自作聪明的一巴掌。
离开段若轩之后的日子,一点都不轻松,她根本就忘不掉。
磋磨反复,难以为继,最重的一处疼,是当她发现,分开之后段若轩过得也不好,并不像她预想中的那样。
他在聚光灯下,在神坛之上,恣意张狂,跋扈嚣张。
但只有秦鹮知道,在异国他乡,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,这个少年曾经半跪在她面前卑微乞求。
秦鹮,你要去哪。
秦鹮,别走行么。
世人皆爱的金色玫瑰,那样明媚艳丽,可他的根,深深扎在潮湿阴暗的泥土里,终日惶惶,不见阳光。
事情到现在,秦鹮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过错,她错了,她不该低估这份感情,不该听从段煜卓,做了一个让两人都难受的决定。
梦里好像有呼呼的风声,秦鹮站在舞台上,泪水直直垂落下去。
她死死盯着段若轩,嘴巴一张一合,可就是发不出声音。
她想说,段骁,对不起。
过去的这几年,是我欠你。
梦里是说不出话的,秦鹮噙着眼泪,焦急地激动着嘴唇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。可即便这样,也吐不出一个音节来。
她就眼睁睁看着,段若轩的面容越来越模糊,被眼泪晕开,最后变成了一团光。
手机铃声突然响起。
秦鹮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,望着天花板剧烈喘息着,颈窝里一片冰冰凉凉,冷掉的顺着皮肤向下流,然后洇湿枕头。
足足十几秒,秦鹮才回过神来,赶在手机自动挂断之前接起。
胡度的声音有难掩的疲惫,通过电流传来,秦鹮呆愣愣地听着,她望向没关严的窗,窗帘一角被风吹起,一漾一漾。
出事了。
又出事了。
秦鹮参加red
one以来,对这几个字已经免疫了,似乎胡度每次主动给她打来电话,总是坏消息,以至于她能够淡然处之,反过来安慰电话里心急如焚的胡度:
“老胡,你要不先喝口水。”
“喝什么喝!秦鹮!他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你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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